十七、古怪
警车和救护车拉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，拉回了李太远的注意。它们被卡在了两公里外的地方，因为拥堵无法前行。李太远皱了皱眉头，抬眼看去，一队警察迅速下了车，朝这边小跑过来。救护车上也下来了几名医护人员，也在动作迅速地整理担架，朝这边推了过来。
又是一群麻烦的家伙！乘着混乱，李太远悄无声息地闪到一旁，双眼往铁路桥上一转，又一跃到了桥上。他给肖雨儿发了一个信息。与警察打交道不是他的长项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更适合的人去做吧？
漆黑的铁路桥上，丝丝的冷风透着几分寒意。那个卡在一半的广告牌荧幕就立在旁侧，闪烁的光虽然刺眼却照不到桥面。一辆列车正好开过，轰隆作响的车身卷起呼呼的风，吹起他的发梢和衣角。隔着列车，一道黑影在铁路桥上一闪而过。
妖怪？一股凌冽强大的气息随之而来，盖住了他身上的灵气，也回答了他的疑惑。他立刻抬头看去，视线穿过一晃而过的车厢间隙，焦距在了前方的一点。斑驳的光影晃动在黑色的双眼上，那一刻，它们半眯了起来，变得又阴沉又锐利。
在列车的另一边，立着的那个清冷纤长的身影，不是那位美丽冰冷的女鬼仙，又会是谁？
“如果鬼仙的兴趣是师兄你……你该小心的时候还是得小心。我觉得这个鬼仙很古怪。”
他想起了肖雨儿之前的话。算上这次，应该是他们降妖人在三天内第三次凑巧碰上这名女鬼仙吧？两天前她出现在海陵岛，一天前出现在白云山上，现在又出现在这里？比狼妖们跟着他的时间更久，距离更长。
她到底要干什么？嘴角勾起了一个冷冽探究的弧度。肖雨儿怀疑得没错，她有古怪！
列车带着轰轰的声音远去后，桥面上又暗了下来，恢复了平静。李太远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动：“我们真有缘啊，鬼仙大人，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——就是一只很像妖怪的东西跑过去？”
鬼仙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一下李太远，从对面闪身过来，擦过李太远的身旁，径直去了李太远身后的桥边上，冰冷的双眼望向桥下的混乱。李太远疑惑地顺着鬼仙的视线也望向桥下。
数十名警察已经来到了现场，拉起了警戒线。他们有的在维护现场秩序，开辟了一条最外侧的通道给救援车辆通行。有的在查探现场的情况，对摩托车帽的碎块和周遭的毁坏困惑不已。有的在排查可疑的车辆，首当其冲是李太远停在货车正后方的越野车。几名警察围上了车子，正向里面张望。李太远想起了后备箱里放着的机枪和利刃，以及各种古怪的降妖用具。如果警察打开了车子一定会非常意外，他不难想象他们那个时候的表情会有多么震惊。不过警察要打开车子可得费一番功夫，降妖人的车子都是特制的，加固了车门和车锁，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打开的。还有几名目击者正比手画脚地向两名警察描述事发的经过，他们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令两名警察露出疑惑。李太远倒是看得明白，他们说的正是自己。
几名医护人员围在摩托车手的身旁，正在查看他的情况。其中的一名医护人员摇了摇头，向周围的人宣告了摩托车手的死亡。他们用白布把他盖了起来，谁也不会发现摩托车手的鬼魂已经从身体分离了出来。
“这一回是你杀的人吧，为什么每一次都是降妖人？”鬼仙忽然开口了，严肃的面容和话语是在指责他的行为。
李太远对鬼仙的话莫名其妙。一名鬼仙来指责降妖人，不是本身有古怪，就是管得太宽了！“这次的事确实与我有关，一点点小小的失误而已。但和你有没有关系呢，我的鬼仙大人？”李太远打量着她。
“失误？”鬼仙的目光马上扫过来，如刀般寒冷，“你的小小失误要了一个凡人的命？”桥下，摩托车手的亡魂跪坐在地上，抱着脑袋哀嚎着，像是在控诉自己的冤屈和痛苦。
面对鬼仙的质问，李太远不置可否，这名鬼仙不仅本身古怪，还管得太宽了！“你已经连续三个晚上出现在降妖人的面前了，是真的来抓鬼，还是不远**专程从阴间来找我？”李太远挑明了话，“除了这张让女人们爱得不得了的脸，我还有什么是鬼仙大人感兴趣的？”
面对李太远的挑衅和嘲讽，鬼仙的脸色越发沉冷：“如果我现在出手，马上可以将你就地正法。”桥下的鬼魂忽然发现了鬼仙，透明的脸上惊恐极了。他转身要跑，鬼仙使出了一道仙力，鬼魂就在仙力袭上去的瞬间消失了。它去了该去的地方，也是所有人最后的归宿——阴间！
李太远看着鬼魂消失，毫无惧色地冷笑：“这就是鬼仙大人真实目的——威胁我吗？我听说鬼仙不杀活人，也不管凡间的事。你们顶多抓抓鬼魂而已，而阴间只收那些透、弱小，毫无反抗致力的亡魂。我现在也算是一个充满精气、活蹦乱跳的活人吧——妖怪最喜欢吸食的那一种。”
鬼仙的面孔冷到了极点：“降妖人不是活人。你们跳出了凡人寿命的极限，也跳出了生死簿的命运。你早该死了。”
“这么说来妖怪也属于我们一类了——跳出了凡物的寿命极限，跳出了生死簿的命运，早该死了？”李太远冷嘲热讽道，“你们怎么不去管管妖怪？它们吸食凡人的精气，令多少人死于非命？你们却放任降妖人和妖怪拼杀多年，坐收渔翁之利，轻轻松松地带走降妖人的亡魂，美名其曰到阴间审判？鬼仙大人，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？”
又一辆列车呼啸而过，在两人周围卷起阵阵大风。在晃动的光影中，两人对视着，一个带着挑眉的锋利，另一个只有深沉的冰寒。鬼仙在轰隆隆的列车声中沉声警告道：“我希望这个世间能够少一些惨死的鬼魂。降妖人，管好你自己。”说完，一道白光闪现，她在他面前消失不见。
对着空荡荡的铁路桥面，李太远沉下脸，这名鬼仙到底想干什么？
